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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刊登於「新世代青年團」（http://youth.ngo.org.tw/）
的「理論與運動」專欄
日期：2000/03/07
論「新中產階級」是否存在
林建宏／新世代青年團
此篇文章 是筆者於理論研讀過程的心得，所以僅就於理論高度上加以討論(雖說僅是理論高度，但筆者是根據國內一些學者的實際調查資料加以分析)
，很難避免以偏蓋全的謬誤，但求其他人指導。
”新中產階級(new
middle class)”的存在被一些學者視為馬克思理論失去適用性與預測性的依據，甚至作為宣告資本主義的正確性的依據(有些學者或許不自覺變成資本主義的辦衛士而失去改革性)。
一般來說，大部分對於中產階級的分析不外乎是依據其「專業程度」、「管理特性」、「教育程度」、「收入程度」、「職業類別」…等向度，作為區別與其它階級不同之處。在此筆者並不認為此種看似”新穎”的階級名稱便可作為反駁馬克思理論的證據。
舊中產階級 ─ 舊社會的”過渡階級”
資本主義社會的發展必須從”動態”的歷史過程中考察，它誕生於舊社會(例如:傳統封建社會)的土壤，但是隨著它的茁壯，它將會破壞毀滅舊社會的一切，吸收舊社會的一切殘餘養分以繼續茁壯。在資本主義社會瓦解舊社會的過程中，舊社會中的封建主、地主、農民、行會師傅…等人民，將會被逐漸的拋進資本主義社會的資產階級或無產階級的行列中。但不幸的事實是:絕大部分的人民都是被無情的拋進無產階級的行列，沒有任何選擇的機會!資本主義瓦解舊社會的過程就是”普羅化”(無產階級化)的過程!他們正排隊等著成為僱傭工人受資產階級無情的剝削，他們昔日的社會榮耀與地位將會熄滅。在資本主義社會還未將舊社會完全瓦解的時候，也就是資本主義還未將整個舊社會完全地納入它統治範圍的時候(但這無損於資本主義的統治地位)
，會有一些殘餘的”過渡階級”存在。但這些”過渡階級”的存在卻也不是資本主義發展的缺憾，他們的存在構成了資本主義發展所需的一部份”產業後備軍”
，隨時補充資本主義發展所需的勞動力，等到他們的勞動力被消耗殆盡，便將他們丟棄。隨著資本主義發展的普遍，這些過渡階級將會逐漸”兩極化”成兩大階級:資產階級與無產階級。而現今，這兩極化現象仍然一直持續發展。所以”過渡階級”的存在是資本主義社會的”純粹性”問題。
扣和台灣現實經驗看來，最具體的例子便是「農業發展條例修正案」的影響，屆時資本主義社會的發展藉由買賣農地，合法地取走農民的生產工具(農地)
，那麼傳統社會的農民將不得不變成進入無產階級的行列，進入僱庸關係中成為僱庸工人。只是現今不同於過去馬克思對於資本主義社會與舊社會兩者之間的歷史關係(因為這是那時的歷史情境與現今不同)
，那時瓦解舊社會是有利於資本主社會的生產方式，讓它可以取得更多的勞動人口。但是現今的歷史情境卻不同於以往，資本家所要的是炒作土地，而非取得勞動力。開放農地之後所釋出的數十萬勞動人口多將是離農的老農民，對資本主義的生產方式而言，他們是沒有利用價值的勞動力，而且台灣社會的生產力也容不下他們這些多餘的勞動力(連年輕人都找不到工作了)，屆時他們將成為整個社會的依賴人口。可以預見的是將會有更多家庭內的年輕人與老年人的衝突，會有更多老人棄養問題。這將會造成整個社會必須付出更多的社會成本，但資產階級是不理會這些問題，他們繼續賺他們的錢。
新中產階級英文的不當翻譯
在此必須釐清”過度階級”概念與國內學者”中產階級”概念的區別。國內學者將中產階級區分成”舊中產階級”與”新中產階級”
，而國內學者所謂之舊中產階級，便是筆者上面所指的舊社會中的過渡階級，而新中產階級是指資本主義社會中產生的一些新職業。國內學者大部分以他們的「專業程度」、「管理特性」、「教育程度」、「收入程度」、「職業類別」…等向度，來作為區辨新中產階級與其它階級的不同之處。其英文名詞為new
middle class，使用middle來表達它介於資產階級與無產階級中間的階級地位，在此筆者反對將之翻譯為中產階級，筆者認為將之翻譯為中間階級會更適合，但為使討論方便能將使用中產階級此一中文名稱。
筆者認為舊中產階級的存在是極少數，而這只是因為資本主義發展還不夠”純粹”，但是就程度上看來，資本主義社會已經夠高度發展了。新中產階級是現今資本主義社會中的大多數，是較值得分析的一群人。首先筆者反對使用新中產階級此一名詞的理由是新中產階級並未有一種新的生產關係產生，新中產階級仍是處在資產階級與無產階級的僱傭關係中。從生產關係的分析中，新中產階級仍是處在無產階級的地位中。
新中產階級的專業性與教育程度
在馬克思於資本論中所建構關於勞動的理論並未將所有勞動視為”同樣的地位”，它將勞動分為”簡單勞動”與”複雜勞動”
，而就勞動價值來說， 複雜勞動的價值量等於X倍的簡單勞動價值量，但是為了他理論分析的方便，便將所有勞動都先視為簡單勞動。這也不過是因為不論是簡單勞動或複雜勞動在資本主義社會中的地位是一樣的。會有不同的勞動方式也只不過是整個社會分工的結果，社會分工是社會機體自然而然的現象。所以依新中產階級的專業程度進行分析，新職業或者是有專業知識者的出現也不過是因為社會自然分工的結果。隨著資本主義生產方式規模與商品交換的擴大，社會分工會自然越趨複雜，不斷的使現有的職業可能被淘汰而不斷的出現新職業。既使是出現產業結構的比例變動亦是社會分工的結果，以歐美先進國家為例，從過去以工業生產方式為主，到現今的以服務業為主。只要是在資本主義經濟體制下出現的產業，皆必然是以資本主義式的生產方式，不論是何種生產方式形式。以農業為例，在過去農業生產力水準低下時，是不被資本主義看上眼的，甚至將它視為妨礙資本主義發展的絆腳石，它無法為資本家帶來利潤。但是現在農業經過長時間的發展，農業的生產力已經到達一定水準，資本家馬上覬覦它所帶來的利潤而不惜投入大量資本與人工，有些學者以「農業工業」來表現現今的農業。為什麼同樣是農業，同樣的生產方式形式卻有不同的待遇，這只是因為它是在資本主義體制下運作的產業。所以「農業工業」的概念表達應該是:現在的農業生產方式已經到了如同工業生產方式的地位，它可以讓資本家藉由剝削無產階級而帶來利潤。過去的農民是擁有農地而從事農業生產的人民；現在的農民是受資本家僱傭而從事農業生產的農業工人。(筆者曾經對於服務業進行過簡單的分析，在此不多談。但結論是在運用馬克思理論分析，服務業在資本主義式的生產方式中並未與農業、工業有不同運作方式與地位。)
新中產階級的高收入
但是專業者的教育程度與收入程度的確較一般人高，這是因為專業者從事的是複雜勞動，複雜勞動需要較高的教育訓練來培養其較複雜的技術勞動，而較複雜的勞動會創造較高價值的商品，所以當然會受到資產階級較高的薪資。新中產階級較高薪資的另一個原因是因為整體社會財富的增加，以經濟學的術語來說便是國民所得的增加，隨著所的增加的結果，對於不同勞動所取的薪資差額自然成比例的擴大。例如，假設現今兩種行業的勞動價值比例:A勞動等於4倍B勞動。假設100元的國民所得與1000元的國民所得去進行對A與B兩種勞動的分配。那麼在100元的國民所得下，A得到80元，B得到20元，兩者差額60元；那麼在1000元的國民所得下，A得到800元，B得到200元，兩者差額600元。可以看到A與B兩者勞動方式在不同的國民所得下的金額分配差額是成比例的擴大。
新中產階級的管理權
那麼為什麼有些新中產階級具有管理權利?一般來說，許多學者對於人與生產工具的關係的分析，分為「擁有權」、「支配權」與「經營權(管理權)」三種。而新中產階級因為在不同程度上擁有這三種權利，而這涉及企業的股份分配與經營制度。對於股份擁有的多寡分配攸關其支配權與經營權，在此筆者不去過於細緻分析不同股份擁有程度的影響。但是，只要都是擁有股份便表示這些人的的利益是一致的，都是屬於資產階級，都是對立於無產階級，而不必去討論位居企業經營制度的什麼職位。對員工的分紅入股制度，不過是資產家透過施以小恩小惠(給員工的股份通常比例上很少)將些許人拉進資產階級的行列裏，以確保彼此的利益一致而能達到賺取最大利潤的保障。所有企業的最終擁有權與支配權皆操控在資產階級手裡。
至於資產家會釋放經營管理權利給予經理階層，這也只不過是因為資本家在生產規模到達一定的程度時，他無法單靠一人之力進行監督管理生產過程的能力，而必須釋放出他的管理職能賦予一些經理人員，以確保資本家的生產資料能在”正常的條件下”使用而獲取最大利潤的保證。這些經理人員不過是執行著資本家意志的管理工具。只要老闆不高興，你得隨時走路!
國內學界對於新中產階級的無意義社會階層分析
國內的學者大多依照「專業程度」、「管理特性」、「教育程度」、「收入程度」、「職業類別」…等向度區分出了新中產階級。但是通常國內的學者只是作這種單純的社會階層分類，卻並未說明這些新中產階級存在的意義，也就是並未說明為什麼要區分出新中產階級。如果只是因為「專業程度」、「管理特性」、「教育程度」、「收入程度」、「職業類別」…等表面現象，做一社會階層的分類歸屬，那只是屬於統計的範圍，不是社會分析。相較之下，馬克思是對於資本主義社會進行科學而嚴謹的社會分析之後，他才提出兩大對立階級:資產階級與無產階級。
為行動去分析新中產階級的重要
從以上筆者分析可以知道筆者反對一般對於新中產階級的提法與分析，但是筆者還是認為必須承認其存在。承認它存在的意義在於釐清改革資本主義行動的聯合對象。也就是必須釐清新中產階級的「階級位置」與「階級立場」。以上對於新中產階級的分析已表明絕大多數新中產階級的「階級位置」(除了少數與資本家利益一致的新中產階級)，但他們的「階級立場」卻有可能偏向資產階級。這或許是因為台灣長期以來並沒有為這些新中產階級提供正確的理論分析，致使他們是迷惑的。而這便是我們可能的機會!新中產階級可能是我們可以聯合的對象!
附錄：
對〈論「新中產階級」是否存在〉的回應
針對林建宏於2000.03.07發表的〈論「新中產階級」是否存在〉，在「新世代青年團討論區」中引起了一些回應，現將討論區的部分回應加以整理、摘要，以方便網友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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